拂砌青荫 垂檐绛荚 暖风薰坼 串煎珊珠 琤琤点苔石 鹦哥啄雨 衔不去诘多香粒 珍惜 谁唤小梅 僭红儿名色 其荫也如槐之敷 其结也如豆之腴 其荚维绛 其实则朱 其色炜炜然如屑南海之珊瑚 其质磊磊然如采合浦之明珠
朋友住在花莲,院里种了一棵高大的孔雀树。在台湾居家可以拥有一棵大树,真是好福气,更何况那是棵孔雀树。每年一次花期,深秋种子成熟,长而蜷曲的豆荚落满地,年年她在自家院里剥红豆,剥不及的就在树下抽芽生长,每年一批竞生的小苗,树下尽是新生的细婴一丛丛,这些小树未必长大,但是新生的欢喜与稚弱,想来也令人充满期待,一批细苗在院落里提醒着季节的变化。这也让我想起鱼子,物种的繁衍,植物也和动物一样,以量造就质素,生殖的靡费往往以千百万计,在大量的消耗里,还得有天时、地利等种种情境的配合,这些小苗如果移到辽阔的旷处,红豆成林,多么令人不可思议。
她给我寄了满满一袋子,好生惊人,我把它倒在陶碗里,竟然倒了满满一钵。这真和我的心境不太一样了,年少时浪漫,青衫翠袖以红豆相赠,难得一颗端的是空渺的情怀。那时候偶有一颗如获至宝,如今相思满罐,到手一钵,乍然一眼还真走味。掬在手里,深红浅红淡橘暗赭,咳,我心中有些失笑,那样艳乱的红,我是从其中退出来了。
中年再看,我把它一颗一颗捡到掌心,那红豆因采收时成熟度的不同,深浅之间竟分好几种色泽。早收了的是淡淡的浅橘,被水浸渍似的稀薄色彩,像褪了色的相思,仿佛还没成形,就半简残离了。另有已近乎暗褐的深赭,相思老尽,不知是不是一则淤紫的谏言,一样心形,可是乌淤停滞的酱褐,确实已经过了那种凉飕可逸的幸福了。仔细挑捡,要找出那种光艳郁丽一路盛艳的纯红,鲜明极致竟不可多得一二。想来,命运到处都是一样的,何必犹豫抉择,浅橘、深赭、暗褐、鲜丽、洋红,到处都是纯出偶然的概率,一钵红豆,难享的小艳福,红红光泽,每个都有它经验的过程与历史。
王维说“红豆生南国”,孔雀树确是一种热带植物。我小时老误以为结红豆的是相思树,看着相思树开花,便期待结子,最后收到的是扁平黑褐的种子,心里落空,真是失望,隐隐觉得那样红艳郁丽的相思红豆不是那么容易近在身边,落在生活里的。更了然的是,我现在有了一碗,满满的一碗,乍然觐见,我恭维了它,但不再相思。王维说“劝君休采撷”或许是对的,华丽的阴影,但我期待生命站在辽阔平静处,蔚蓝是远意,近身的东西,样样都不免有些多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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