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母每天傍晚有相携散步的习惯,而我若回老家小住几日,也常跟他俩一同散步去。其中,我最喜欢的路途是往柏林域山(Bukit Peringgit)走。有一次,姐姐的小瓜们随我们同去,抵达之时,他们嚷起来:“这哪里是山呀,明明是小山坡。”
对于马六甲,红屋、三宝山、古城门、圣保罗山、圣约翰山等,想必大家皆熟悉。柏林域山呢?它不属于旅游景区,有多少人听过?我喜欢这座山,因为四周林木葱郁,古木参天,山上一栋栋老房,建于英殖民时期,很有风味,且人烟稀少,环境清幽。
从我们家步行至柏林域山,先是经过住区店屋,越过大马路行人天桥,与鸡群咕咕为伴、穿过马来甘榜的高脚屋、一所马来学校、一所宗教学校,侧边有座清真寺,绕过鸡蛋花纷纷飘落的穆斯林坟场,坡路渐陡,气喘吁吁,闻着迎风送来前面大房庭院密植的香兰叶香气,已来到柏林域山。路边的波罗蜜树,硕大的波罗蜜果实挂在枝干上,直垂到地面来,一个、两个、三个······看得我心砰砰跳,好想偷偷取出一把刀,轻轻一割,胶汁流下,用塑料袋子把菠萝蜜套住,抱一个回家吃得津津有味呢!
往前走,有一座小花园。那里有一个小亭子、几棵老树、鹅卵石铺成的按摩步道和精心培植的装饰花卉。平时只在小亭子透口气的父母,有我同在,就轻松不得了。脱鞋,脱鞋!我扯着父亲的衣袖、拉着母亲的手,非要他俩跟我一同走在按摩步道上。鹅卵石有大有小,有灰有黑,有尖也有圆,个别的路段,有不一样的设计安排。母亲往往挑选石子偏圆处走,我不依,非要她试一试尖尖石子路,说按摩的功效比较大嘛!她眉头一蹙,发个抖,摇摇头说:“我才不要,那很痛!“
父亲倒很乐意走在尖尖石子路上。每当这时候,他会得意洋洋说:”一点也不痛,这对身体好!要知道,我每天没有穿鞋,走在菜园里······”父亲最讨厌穿鞋子,他老像我在泰国遇到的出家人,赤着双脚走来走去。父亲踩过铁钉、踏过破铜,划破的血口用流水冲一冲,也就作罢。你多劝几句,他说赤脚行走对养生好。你再说,他就拿出剪报给你看:”你们的刘墉也讲:”光着脚走在菜园里是贴近土地······“
小公园对面,有一座博物馆:马六甲澳门展馆(Macau Gallery Melaka)。该建筑物建于二战时期,是当时的政府办公室。双层楼的英式建筑,目前由澳门政府旅游局管理,是马六甲首席部长Mohd Ali Rustam邀请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在马六甲历史建筑设立的展馆,以促进其旅游和文化。该展馆免费开放,只可惜我们每次散步抵达之时,已是闭馆时间。
山上的相思豆想我了
小公园斜对面,有一大片青草地,有座古墓卧在哪里,看看墓碑,记忆中清末还是民国初就留下来了。后人也许不再祭拜,没有看过香烛或祭品摆在那里。然而,悠悠然,黄土下的灵魂若还流连人间,多半不愁寂寞。草坪的末端,是茂密树林;树林里,猴群活跃,常在树上荡秋千。有时它们跳出来,就在路边电灯柱与电灯柱间的电线上漫步,盯着行人上下打量。顽心一动,它们掀下一个个被风雨打松了的彩灯,或红或绿,或黄或紫,往地下投掷呢!
青青草地上,也长着茁壮老树,树上豆荚子累累,风一吹,摇摇欲坠,仔细看,爆开来的浅褐色豆荚子里边缀满点点红,没错,那是相思树!低下头,不难发现草地里同样缀满红灿灿的豆子。撒落一地的相思豆啊,我喜欢捡拾一把,藏进口袋里。母亲不也捡个不亦乐乎嘛!我们把相思豆带回家,洗一洗,装进透明的小小玻璃罐里,用麻布盖上,以麻绳扎起来,很是好看。”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”
草地伸延尽头,茂密树林的背面,有一所马六甲政府牙医诊所,那里我们暂且不提。回到柏林域山吧。我们行走的并非行人步道,而是车子奔走的柏油路。山上车少,行人零落,在此区散步是很合适的。一栋栋殖民时期留下的老房,造型好看,花园的范围广阔,如今主要作为马六甲政府高级官员的住所。每一栋房子,都设有保安亭。看守员大概太闷了,半天不见一个人影,我们路过之时,往往高兴地举起手,跟父亲打招呼。他们早就认出父母这对柏林域山常客了吧!
开斋节时期,山上往往比较热闹。官府举办open house,以传统美食招待来宾。我们的目光往往被罕见的喧闹逮住了,脚步因而放缓,人呢,到底不曾到里面蹭吃过。Melaka Gallery和Melaka Chief Ministers’Gallery,也坐落于柏林域,彼此相毗邻,一张门票,可参观两所展览馆。同样因为散步至此往往已是日暮时分,展览馆早就闭门,而未曾参观。
唔,究竟有多久没漫步于柏林域山了呢?我委实记不起来。忙碌种种,已一段时日没回老家。也许山上的相思豆想我了呢,也许老家的爸妈亦挂念着我,于是打开文档,敲起一段段文字,献给深得我心的老家附近的一个小地方,以及与家人在此山共度的好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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